在不确定的世界里坚守真实世界的理念
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金融贸易学院2013级本科生开学典礼致辞
国际金融贸易学院院长 章玉贵
2013年9月10日
金贸学院的本科新生们：
我首先祝贺在座的各位同学。你们在虽不完美但难以替代的高考中脱颖而出，成为上外金贸学院的一名本科生。我们注意到，你们中不少人的高考成绩非常出色，一点都不比“985”高校的同学差。尽管以分数为衡量标准的高考成绩本质上只有符号意义，但在既有的选拔机制设计中，你们应该为自己的成绩而自豪。
从今天起，你们将开启大学生活之门。每一个有智识的同学对未来都会有很多期许。我在昨天的家长见面会上说过，大学不是高中学习阶段的升级版，它是我们培养专业化一般人力资本过程中极为重要的转换器。大学四年，也是真正开始自主学习，形成独立思考进而在不确定的世界里找寻属于自己坐标的关键阶段。
在中国的大学丛林中，上海外国语大学就有属于自己的坐标，尽管从规模上看，它并不起眼，但它之所以成为名校，是因为有自己的办学特色与培养品格。上外不片面追求大而全，而是深耕专业优势，瞻望全球高等教育竞争与发展变迁，致力于培养具有国际视野、适应国际竞争的专业人才，在海内外拥有较高的办学声誉。
国际金融贸易学院是上海外国语大学培养复合型高端人才的重要依托。多年来，在致力于巩固办学比较优势的同时又不失时机的打造竞争优势，人才培养质量稳居高水准之列。如今，在中国由制造业大国和贸易大国向产业与资本强国迈进的过程中，在上海加快建设国际金融与贸易中心的大背景下，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金融贸易学院无疑拥有很大的行为空间。例如，上海在建设国际金融中心过程中，尤其欠缺能够领军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战略性金融人才。所谓战略性金融人才，是指具备国际化视野、全球化资本运营意识并且熟练驾驭全球性金融管理工具的高端金融专才。如一流的银行家和金融家、金融风险管理师(FRM)、金融理财师(CFP)和金融分析师(CFA)以及高级金融英语人才等。就中国和上海的情况来说，这些战略性人才还应该熟悉国情、市情并具有强烈的责任感与使命感。这对我院来说，既提出了人才培养的新要求，又提供了学院转型发展的难得时间窗口。
每年的本科生开学典礼讲话中我都有一个主题。我在去年为学院新生讲的主题是“拒绝快餐式学习”。我当时说，就我自己而言，曾经也很不喜欢那些看起来不与时俱进的课程，后来因为写作的需要，我必须掌握多维的知识，就涉猎了有关文史哲的诸多知识，发现对自己的知识结构与视域培养十分有益。至今仍是心中有知识目标，就会有读书方向。
今天我以刚刚去世的著名经济学家科斯为例，谈谈在不确定的世界里如何坚守真实世界的理念。
在经济学大师越发稀缺的今天， 102岁的新制度经济学鼻祖科斯的驾鹤仙去无疑是全球经济学界的重大损失。
长期徘徊在主流经济学家边缘但有着极其深邃思想的科斯足够长寿，尽管其晚年生活质量并不高。同样长寿的弗里德曼（2006年离世）和萨缪尔森（2009年离世），均在94岁时告别人间。这三位足以称得上是20世纪最伟大经济学家的离世，标志着经典经济学家作为真实世界里的存在逐渐成为人们的记忆。
提到科斯，世人首先想到的是他那篇曾受冷落但终究闪耀思想光芒的《企业的性质》一文，能够把真实世界里最复杂的经济现象用最浅显的语言表达出来，放眼一百年来的经济学界，除了科斯，大概也没几个人了。今天，凡是稍微懂得经济学的人，都知道节约交易费用的重要性，也明白企业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其有时候相对市场来说更能够节约交易成本；更重要的是，学习现代经济学的人都知道，现代经济学经过200余年的发展，提供了许多“参照系”或“基准点”。正如经济学家们普遍承认的，这些参照系本身的重要性并不在于它们是否准确无误地描述了现实，而在于建立了一些让人们更好地理解现实的标尺。例如，分析一般均衡，人们必须想到阿罗－德布鲁定理（Arrow-Depeu Theorem），研究公司金融理论，人们无法回避默迪格利安尼－米勒定理（Modigliani-Miller Theorem），同样，理解产权理论，没有人可以忽视科斯定理（Coase Theorem）。因为这些经典理论早已被经济学家们用作他们分析问题的基准点。
客观地说，在西方大牌经济学家中，科斯算是比较低调的一位，但低调本身并不妨碍其优雅的影响着这个世界。科斯研究的是新制度经济学，不像货币主义等学派那样容易进入决策层视野，甚至长期徘徊在主流经济学的边缘，但谁能忽视交易成本和产权在经济组织和制度结构中的作用呢？因为，真实世界里的市场主体最愿意看到的是交易成本的降低，而如果连产权都不明晰，还指望资源配置能够持续有效，显然是痴人说梦。此外，科斯之所以相较于不少经济学家更有思想，是因为他一直研究的是“真实世界的经济学”，而非现代经济学日趋抽象化的枯燥分析。
科斯值得中国人怀念的是，正如吴敬琏先生所说的，是因为其学说是照亮中国崎岖经济改革道路的明灯。可以说，他的经济学思想影响着几代中国经济学家。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经济学家就致力于求解国有企业改革的这个世纪难题，今天，中国在国企改革方面取得的进展，至少部分得益于中国经济学家和经济决策者从科斯定理中受到的相关启发。科斯为中国人纪念的，还有其在101岁高龄时，还关心着中国经济改革，正如他在《中国的市场转型只是起步》一文中所指出的：“假以时日，中国将成为商品生产和思想创造的全球中心，你们中的一些人或许有机会看到这一天的到来。”
科斯注定不是孤独的行者。他对真实世界经济学的上下求索，他的慎独，他的坚持，令人崇敬。正如爱因斯坦所言：“大学本科教育的价值，不是学习很多事实，而是训练大脑去思考。”，而“独立思考和判断一般能力的开发应该总是被放到最重要的位置，而不是专门知识的获取。”只有我们掌握了求解真实世界经济复杂问题答案的钥匙，我们的思想才如一把薄如素叶的手术刀，散发着冷峻的光芒。
同学们：
进入上海外国语大学，进入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金融贸易学院，是你们人生的一个新起点。学习无边界，行为有边界，幸福于你们，是求解真实世界经济现象背后原因的过程与体验。
谢谢大家！
